第3258章 醒悟过来

    施展月华流霜的郑程雪，如同拔了阀门的水槽，体力与精神都会迅速流逝。

    无垠明显的感受到，郑程雪的集中力已经下降，刀境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深邃。

    环绕郑程雪飘舞的拟态刀芒，映入无垠眼中的落英与雪花，也随之减少了很多。

    无垠平心而论，现在他可以接郑程雪的刀了。

    郑程雪的刀境越来越浅，无垠有七成把握，接下她的刀招。

    只是，他没必要以身犯险，去接郑程雪的刀招……

    如果帝王军还是那支无人阵亡的无敌之师，无垠会考虑和郑程雪比拼一下，瞧瞧她的刀境有多玄奥。

    吃一堑长一智，作为帝王军的百夫长，无垠要以身作则，让帝王军的将士都明白，与炎姬军交锋，绝不能马虎轻敌。

    帝王军与炎姬军交兵，为何会出现阵亡？

    他们心存傲慢，操之过急，还有一点轻视敌人。

    帝王军将士明明可以稳打稳扎，消耗中原人马的气力，然后再找机会将其歼灭。

    但是，他们却因为偷袭失败，而后又陷入苦战，甚至还狼狈得受了些小伤……

    虎落平阳被犬欺，往日威风八面的帝王军将士，无不感到憋屈与愤怒，大家都想尽快杀穿中原将士的防线，让所有敌人明白，触怒帝王军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！

    当时的帝王军将士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被愤怒冲昏头，想以摧枯拉朽之势，杀光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中原劣畜。

    帝王军将士压根没将炎姬军视作对手，他们认为一众炎姬军姑娘，就是北境王圈养的侍寝女卫兵，她们没资格成为帝王军的敌人。

    圣蝎大皇朝引以为傲的帝王军，怎么能与一介诸侯家中搜罗的玩物相提并论！

    在帝王军将士的心里，中原人拿他们和炎姬军作比较，就是赤裸裸的羞辱！

    不过，此一时彼一时，一名帝王军将士被炎姬军斩杀后，其余帝王军将士都醒悟过来，他们不可以意气用事。

    战友惨死沙场，帝王军将士内心很愤怒，但大家都明白，他们不能再意气用事，北境王的炎姬军，确实有资格和他们同台竞技。

    普天之下不需要两支王师。

    很好，现在帝王军将士，就要让炎姬军将士明白，谁才是真正的王师！

    郑程雪的刀境逐渐变弱，无垠已经有把握接她的刀招，但他却没有这么做，原因自然是……

    我只要继续避让，等你无法维持空灵状态，即可百分百的战胜你。现在又何必为了一时之气，冒险接下你的刀招？

    帝王军将士都和无垠一样，他们的战斗风格变了，从最初的冒进突袭，转换成保守进攻。

    帝王军将士的单兵战斗力，在炎姬军成员之上，他们的内功与力气，都要胜过炎姬军。

    此时帝王军与炎姬军打消耗，不再给炎姬军有机可乘的机会，最终定能赢得胜利。

    无垠察觉到郑程雪的刀境渐弱，穆寒星当然也能察觉。

    确凿的说，没有人比穆寒星更了解，此时郑程雪的状态。

    穆寒星有点急，却又不是特别急……

    穆寒星有点急是因为，郑程雪的状态，确实和无垠预料的那样，由于集中力下降，她的刀境已不是全盛状态。

    因此穆寒星投掷暗器袭击无垠的频率，也随之大幅增加。

    但是，穆寒星很了解郑程雪，她知道郑程雪的极限，远不止于此，哪怕郑程雪真到了极限，她也一定能突破极限。

    当然，穆寒星不是特别急的根源，是她俩就是打不赢无垠，也不见得会怎样。

    有一群可靠的战友，就是逆风局，她们也能打出自信。

    最关键的是，周兴云是她们心灵的支柱，穆寒星由衷觉得，今天的翻身仗要是再败，就找周兴云安慰她俩好了。

    话虽如此……

    可要是能赢，能找周兴云邀功，自然再好不过！

    穆寒星内心这般想着，随即捏紧手中梅花镖，蓦地朝无垠攻去。

    穆寒星不打算站在远处投掷暗器协助郑程雪了，她要与郑程雪联手，近战压制无垠。

    郑程雪进入空灵状态之后，穆寒星投掷的暗器，虽能与之打配合，但却做不到互攻互守。

    简而言之，基本上是穆寒星单方面配合郑程雪进攻……

    如今穆寒星一跃而上，抵近无垠和郑程雪，就是要更进一步，与郑程雪攻防联动。

    再则是，穆寒星手里的暗器差不多都丢完了，现在除了赌一手，她别无选择。

    穆寒星赌什么？穆寒星赌的是……

    郑程雪的集中力渐渐下降，映入无垠眼中的落花与飘雪，由最初的满天飞舞，变成百花凋零。

    由郑程雪刀境衍生的拟态刀芒，看似还有很多，却远远不及最开始的时候。

    就在这个时候，就在无垠觉得，郑程雪已是强弩之末，他马上就能反客为主的时候！

    呈现在无垠眼中的拟态锋芒，陡然间恢复全盛形态，万千落花成浩雨。

    不……不仅仅是全盛形态，它甚至比最初看见的盛茂，有过之而无不及！

    无垠对映入眼前的光景，感到无比震惊，逐渐减少的拟态刀芒，突然间绽放琉璃，胜过全盛时态的景貌。

    很快，无垠便意识到这些拟态锋芒，并不全是郑程雪的刀芒，穆寒星投掷的暗器，居然完美融入了郑程雪的刀境，与之拟态刀芒，天衣无缝的接壤。

    而且，穆寒星投掷的梅花镖，并不是乾坤一掷，把梅花镖射出去就完事。

    梅花镖犹如天体运动，各自遵循自己轨迹，形成一道道环形弧光，以穆寒星为轴心运转。

    穆寒星虽然逼近了无垠，但她却没有和无垠短兵相接，而是站在郑程雪身后两三米的位置，进行中距离攻击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的穆寒星，就像太阳系的中心，所有由梅花镖飞射而成的天星，都环绕着她运行。

    几十枚锋芒毕露的梅花镖，仿若天体运动，看似悠悠球一样，不断地去而复返。

    一缕缕犀利的弧锋，则以穆寒星为中心纵横交织，形成一个由寒光勾勒而成的茧房，与郑程雪的拟态刀芒融为一体，并将无垠笼罩其中。

    碧园山庄的老前辈们，要是看到眼前这幕，想必会欣喜到哭死。

    碧园山庄的两门至高武学，‘残月葬刀’以及‘天星琉璃’，都在郑程雪和穆寒星的手里发扬光大。

    武道永无止境，碧园山庄的‘残月葬刀’以及‘天星琉璃’，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功秘籍，但这两门武功，都是未完成的武技。

    亦或者，从极端的角度分析，江湖上所有的武功秘籍，都是未完成的武技，

    就像知识没有尽头，武技一样没有尽头，哪怕是一本创作完的武功秘籍，只要武者继续专研，亦能不断地优化、演变、创新，然后再出现更深奥的武学。

    就好比周兴云修炼的碎星诀，天、地二卷之上，还有乾坤一卷，乾坤卷是周青峰尚在专研的武技。

    然而，周兴云习得碎星诀之后，便在原有的基础上，完成了周青峰都未能完成的乾坤卷。

    周兴云四象归元、乾坤合一的昊天功体，可谓独树一帜，连碎星诀创始人周青峰都学不来。

    那么问题来了，乾坤合一就是碎星诀的上限吗？乾坤卷上，就无法再出新招吗？

    答案可都是……未必！

    谁也无法保证，周兴云哪天脑子开窍，又在此基础上，专研出更深层次的武技。周兴云若是不能，周家的子孙后代，没准也能温故而知新。

    穆寒星和郑程雪，就是这般厉害，她俩不单止参悟了碧园山庄的绝学‘残月葬刀’以及‘天星琉璃’，她们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，超越了开发这两门武学的仙师，达到前无古人的境界。

    残月葬刀的奥义、月华流霜……

    天星琉璃的奇绝、星穹天光……

    如今在郑程雪和穆寒星身上，已经进化成为‘月华’与‘星穹’。

    月华就不作解释了，前情已经说的很明白。

    穆寒星的星穹天光，原本也是昙花一现，稍纵即逝的绝技。它就像暴雨梨花般，顷刻间投掷出手中的所有暗器，气劲使其如天体运行，形成瞬间的锋芒茧房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杀伤敌人，让对手防不胜防。

    现在，穆寒星不单止实现了‘星穹天光’，她还利用暗器的回旋劲，使其由飞镖锋芒编织而成的茧房，永无止境的延伸下去。

    无垠尝试击落穆寒星投掷的梅花镖，从而打破锋芒编织的茧房，但穆寒星投掷的暗器，环环相扣生生不息。

    当一枚梅花镖被击落，偏离了轨迹之后，另一枚梅花镖，总能弹射碰撞，将其送回穆寒星手中。

    如此一来数十枚梅花镖，就像线团似的，将无垠团团包围。

    诚然，如果穆寒星只做到这一步，无垠倒不会感到特别惊讶。

    像维夙遥、绮郦安这类，准古今实力的暗器高手，只要下一番功夫专研，亦能像穆寒星这般，使其暗器如天体般斗转星移。

    真叫无垠感到不可思议的是，穆寒星投掷暗器构筑的锋芒茧房，竟能天衣无缝，融入到郑程雪的刀境。

    这可不是用‘默契’二字就能一言蔽之的神技。

    穆寒星此举意味着什么？

    穆寒星此举意味着，她不单止和郑程雪一样，进入到‘无我’的空灵状态，她还能将自己的神识，融入到郑程雪的意境与刀境。

    无垠见证此情此景，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。

    哪怕是古今强者，都绝不可能做到的事情，穆寒星和郑程雪却做到了。

    此前无垠还觉得，炎姬军成员的协调力与向心力虽强，但她们并非不可战胜。

    无论炎姬军的协调力有多强，她们终究是独立的个体，总会有失误的时候。

    直到这一刻为止，无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，穆寒星和郑程雪展现的武学意境，根本不可用常理去形容。

    那是另辟蹊径，独树一帜的神技。

    炎姬军的成员，不需要重现郑程雪和穆寒星的神技，她们只要有其五分之一的能耐，即可在施展剑阵时，做到心心相印零失误。

    恐惧！无垠感到十分恐惧。

    因为此时此刻，穆寒星和郑程雪在他眼前，展现的不是一门武学，而是一门武道！

    无垠几乎可以断言，假以时日，郑程雪和穆寒星在武道上的成就，必然远超于他。

    今日他或许能与穆寒星和郑程雪战平，可半年后他必不可能胜过两女，一年后更是单打独斗都赢不了她们。

    这就是无垠倍感恐惧的缘由！

    技不如人不可怕，可怕的是，无垠在这一战中，看到了自己的武道极限，以及穆寒星和郑程雪的潜能无限。

    无垠现在的心态，和荣汐帝后很像，他想趁穆寒星和郑程雪羽翼未丰，尚未超越自己之前，将她们斩草除根。

    绝不能放走她们！今日一战，必须杀了她们！这就是无垠见证神技之后，心头冒出来的决意！

    原本还想等郑程雪精疲力竭的无垠，现在决定冒一下险，试一试郑程雪的刀光。

    无垠是知道的，郑程雪和穆寒星都是北境王中意的女子，哪怕郑程雪无力再现‘月华’，哪怕穆寒星回天乏术‘星穹’谢幕，北境王也会派人来援助她俩。

    简而言之，无垠要想击杀穆寒星和郑程雪，就只能趁现在。

    因为现在炎姬军的成员，都有意避让，为郑程雪和穆寒星，创造出与无垠对决的环境。

    一旦郑程雪精神不集中，无法施展‘月华’，北境王一行人就会认为她们没有胜算，从而插手战斗。

    到时候，无垠再想找机会击杀两人，就会非常困难。

    当然，无垠决定试一试郑程雪的刀光，并非立刻接她的招。

    无垠要再拖一会儿，拖到郑程雪无法维持佳境，拖到穆寒星也略显疲惫……那才是他动手毙敌的最佳时机。

    说时迟那时快，郑程雪渐显颓势的刀境，在穆寒星的鼎力相助下，重现全盛形态。

    无垠也因穆寒星与郑程雪联手施展的神技，陷入险象环生的处境。

    仅看穆寒星两女和无垠的战斗，仿佛炎姬军占了优势，又成功压制住了帝王军将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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